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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上了大哥的床(谦斑番外·上)

我真是....爆字数到癫狂....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搞到要分上下的地步了....【绝望】狗血预警一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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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斑番外  上)

    金有谦被接进朴宅的时候刚刚过了十岁生日三天。

    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走了,一直都是他和他爸过日子。金爸爸五大三粗一个老爷们儿,也不会带孩子,刚刚出生的金有谦嚎得嗓子都哑了,才算是在隔壁床产妇婆婆的帮助下喝上第一口浓淡正好的奶粉。花臂拿着奶瓶,竟然也意外的和谐。

    金有谦就这么摸爬滚打着长大了。

    金有谦不太清楚他爸到底是干啥的,只觉得他爹上班不像别人家的爸爸一样,没什么时间规律,晚上也经常一整夜不回家。

    但是金有谦懂事,一个人用微波炉热热剩饭吃,写了作业到时间了就爬上床睡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冬天的时候,一个人在被窝里要花好久才能暖起来,金有谦搓着自己冰凉的小脚丫的时候,他就特别想念他爸火热的肚皮。

    一个非常普通的下午,金有谦背着他爸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的变形金刚的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回家,在自家客厅里突然看见一群陌生的大老爷们的时候,他像是个幼兽一样突然无师自通地感知到了命运的恶意。

    为首的叔叔一脸温和地跟金有谦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过年的时候经常打电话来的朴叔叔。

    金有谦咬着嘴唇点点头,然后奶声奶气地问,“叔叔,我爸爸呢?”

    朴叔叔和旁边的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有些黯淡的眼神,然后好声好气地蹲下来看着金有谦的眼睛,“有谦啊,你爸爸他....出远门了,叫叔叔照顾你,你就先搬到叔叔家住吧,好不好?”

    金有谦盯着朴叔叔金丝边镜片后面的眼睛,看了很久,声音颤抖但是又强压着,“那我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沉默。

    大人都以为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但是却总是忽视了当他们自己也是小孩子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懂了。

    金有谦低着头,抽泣了起来,旁边一群横行G市叱咤风云的大老爷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但是金有谦哭着,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因为很久以前他爸爸这样告诉过他,说儿子啊,你老爸要是哪一天不回来了,你就去你朴叔叔那里,乖乖听他话。

    彼时金有谦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去哪儿啊,不能带着有谦吗?

    他爸就笑,眼神里带着苦涩,拿长满胡茬的脸蹭金有谦的小脸蛋,不行啊,人家不收小孩呢,等我们有谦米长成男子汉了,爸爸就回来看你。

    那时候的有谦还在幼稚园里比谁吃饭吃得快,现在过了这么些年,已经上了小学四年级的金有谦什么都明白了。

    金有谦手里紧紧地抱着那个书包,坐在黑黝黝的轿车的后座,一个劲儿的扭头死死地看着远逝而去的他和他爸的家,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新到的朴叔叔的家富丽堂皇,大厅比他们的教室还要大,但是金有谦特别想念自家十步就能走到头的小客厅。

    他抱着书包低头站在那里,固执地不肯动。也没人敢来动他,朴老大默默叹了口气。

    自己兄弟同生共死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家的小子,平常的时候也总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老哥啊,要是我哪天壮烈了,你可得把我们家有谦拉扯大啊,这小子皮实好养活,你就给他口饭吃就行。他也只是笑骂一句,你小子自己的儿子自己养,好好活着。有谦爸也只是挠挠头,我这不是先保个险嘛。

    结果一语成谶。

    朴老大还记得金有谦他爸倒在自己面前,嘴里往外涌着血沫的样子,嗓子里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伤到肺了,没什么指望了。

    然而那声音里混着血,只念叨着两个字,朴老大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生生死死见了多少,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哽咽了。

    你放心,有谦从今天起就是我亲儿子,珍荣就是他亲哥,我要是有一丝一毫亏待了有谦,你就来索我的命!

    躺着的男人满是血污的脸上扯出个笑来,终于安心地合了眼。

    朴老大是心疼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现在连爹也没了,看着他的眼神别提多纠结了,就怕说错了话又伤了这孩子的心。

    这时候一声清脆的童声响起来,“爸,我回来了。”

    朴老大像是见着救兵了一样把朴珍荣扯过来,指着金有谦说,“珍荣啊,这是有谦,从今天起他就是你弟弟了,你可得好好对他知道了吗?”

    朴珍荣的眼神疑惑了一秒,但是他向来有分寸,见自己老爸这样,他也就毫无异议地点了头,然后上前两步走到金有谦面前,“有谦米你好,我是珍荣哥哥哦,以后我就是你哥哥啦。”

    金有谦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眨啊眨,看到对面的小哥哥笑的温暖,眼角还有细细的小褶子,不知道怎的委屈一下子冲了上来,嚎啕大哭了起来。

    朴珍荣慌了一秒,下一瞬就张开手臂,把哭的惨兮兮的金有谦圈进了怀里,拍打着他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们有谦米要当男子汉,不哭了哦!”

    朴珍荣小小的怀抱对当时的金有谦来说异常的宽厚,那怀里的温度,是金有谦来到朴宅后的第一个美好的记忆。

    这一记,就记了十年。



    金有谦接下来的十年里的人生相册的每一张上都有着朴珍荣的身影。

    一开始金有谦是把朴珍荣当成自己的哥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出现在朴珍荣周围的一切人,他都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为了堵住朴老爷子让自己相亲的想法,朴珍荣早在二十成年那天就当着全帮兄弟的面出了柜,气的朴老爷子差点一刀砍了他,朴珍荣还是站在那儿巍然不动。

    彼时十五岁情窦初开的中二少年像是被一道晴空里劈下来的闪电一样正中脑门,这就是爱情啊!

    大约是金有谦的脑回路有些奇怪,普通人会在意的性别或是两人之间亲如兄弟的关系他一概不在乎,只是纠结要是万一自己表白了朴珍荣没接受那多丢人啊。

    羞涩的少年心事就这样一年年掩藏着,朴珍荣身边既然没有人,金有谦也不着急说,反正他满心自信,谁又能比得上陪伴在珍荣哥身边十年的他呢?

    而林在范的出现让金有谦猝不及防。

    只是离家一个月,林在范就光明正大地入住朴宅,鸠占鹊巢,篡夺了珍荣哥最身边的位置。

    一直牢牢霸占住这个位子十年的金有谦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于是他一时不歇地黏在朴珍荣身边,划出一个“林在范勿进”的保护圈。

    可是朴珍荣却对金有谦说,“你要听在范哥的话,他的话就是我的话。”金有谦用耍赖糊弄了过去,心里却像是被泡在了青橘子的汁液里,又酸又涩。

    心里不舒服,上课的时候金有谦也提不起精神来,在出了名严厉的高数老师课上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瘫在桌子上,果不其然被点名了。

    “金有谦,你是都会了是吧?来,我刚才讲的这个题答案是什么?”

    金有谦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嘴里嗯啊地扯着,想着干脆随便蒙个数字算了,放在桌子上的手里就被人塞进来一张小纸条。

    金有谦装作拿手挠额头的样子,飞快地看了一眼,报出了正确的答案。

    高数老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瞪了金有谦一眼,叫他好好坐直了上课。

    金有谦坐下,朝着右边的人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谢啦!斑!”

    斑斑推推自己的眼镜,小声又飞快地跟金有谦说,“没事,不客气,你也好好听课吧。”

    说罢就继续埋着头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金有谦盯着斑斑染上一丝红晕的耳朵看了两秒钟,转开视线看向窗外。



    金有谦知道斑斑喜欢自己。

    天天活在一群人精里,金有谦哪里能看不出来斑斑对他的心思,那偷偷躲在书本后看过来的眼神,跟自己说话时微微变红的耳朵,还有自己对他和颜悦色的时候的惊喜,每一样都把年少的心意败露无遗。

    他不是看不懂,他只是不在意。

    金有谦一直等着斑斑跟他告白,这样他就可以干脆利索地拒绝对方,绝了他的念头,结束这场麻烦的单方暗恋,利人利己。

    可是斑斑却是异常的有耐心。

    他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地对金有谦好,给他带早餐,替他签到,帮他考前突击,可是从来都对自己的心意守口如瓶。

    金有谦一开始觉得无所谓,可是自从林在范来了,他渐渐觉得从斑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自己是多么的可悲,看斑斑也不顺眼起来。

    于是他开始恶毒而又刻薄地刁难起斑斑来。

    今天的早饭是他不爱吃的,给他签到是多管闲事,考前突击?他金有谦根本不在乎挂不挂科!

    斑斑本来是会在金有谦面前笑的,只是羞涩一些而已,但是在金有谦的冷言冷语下,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但依然会做他一直做的那些事。

    直到有一天早上,金有谦在出门之前看到了朴珍荣脖子上一些暧昧的痕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在看到自己常坐的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煎饼和豆浆,又感受到从旁边遮遮掩掩地探过来的目光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忍无可忍地烦躁了。

    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早餐,毫不犹豫地直接丢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用余光看到斑斑失望的眼神,金有谦的心里有一丝不忍,但是又立刻被扭曲的畅快感掩盖了。

    看吧,无望的暗恋的后果就是这样的,快刀斩乱麻不好吗?

    金有谦简直觉得自己是在拯救斑斑。

    他丢掉斑斑给他带的早饭,撕毁斑斑给他记的笔记,无视掉斑斑所有示好的举动。

    斑斑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暗,终于,有一天金有谦早上来到教室的时候,桌子上空无一物。

    他下意识地看向斑斑,而后者深深地埋着头,拒绝了他的视线。

    金有谦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丝蠢蠢欲动的不安,但是他没有精力管那个,他正忙着对付林在范呢,敌人太强力了,他必须要全神贯注才行。

    无所谓的事情和人都要抛到一边,比如斑斑。



    林在范就这样几乎是突然地离开了朴宅,这场原本以为会艰辛的战争竟然以这样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金有谦表示有些赢得太轻松了。

    他本来是很高兴的,直到金有谦敏锐地意识到了朴珍荣低落的心情。

    朴珍荣掩藏的很好,但是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金有谦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正的开心,什么时候是将悲伤巧妙地掩藏起来的样子。

    上一次金有谦看到朴珍荣眼中的落寞时,还是朴老爷子撒手人寰的时候。

    金有谦的心里一下子慌张起来,本来以为的胜券在握现在连一成胜算也不敢夸口。

    他觉得他忍够了,十年的时间,也该到了结果的时候了。

    但是还没等金有谦开口,变故就发生了。

    上着课的金有谦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了强烈的鼓点声,像是在本来安静的课堂上点了一串鞭炮,还没等教授来得及发火,金有谦赶紧快手快脚地按掉了电话。

    对不起老师,不会再这样了。”

    但是两秒钟之后电话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按掉了又响。金有谦赶在教授脑溢血之前喊着“对不起”冲出了教室。

    “干嘛啊嘉尔哥,我还上着课呢。”金有谦的语气满是埋怨。

    王嘉尔焦急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还上什么上啊你小子!珍荣受伤了!”

    金有谦一下子打了个激灵,“什么?怎么受的伤啊?伤哪儿了?谁干的?”

    “被另一个帮的人暗算了,伤倒是不严重....哎你等会儿,大夫过来了....反正你先到市立医院来吧。”说罢王嘉尔就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金有谦瞪着通话结束的画面,然后回了教室抓起包就往外跑,边跑边喊“老师我有急事要请假!”



    赶到医院以后发现崔荣宰也一脸着急地站在门外,混杂在一群虎背熊腰的汉子中间显得特别弱不禁风战战兢兢。

    崔荣宰是朴珍荣并不是十分亲近,但也不是从无交集的远方亲戚,荣宰的父母因为车祸身亡了,朴珍荣派人去吊唁的时候了解到了这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孩子因为父母去的突然,家里已经没有能供他上学的人了,于是决定辍学打工去。

    朴珍荣看着手里崔荣宰的成绩表,觉得有些可惜,于是便资助了崔荣宰四年的大学生活,实际上对他来说也不过举手之劳,但是崔荣宰却一直感念在心,毕了业便信誓旦旦地跑来说愿意为了朴珍荣抛头颅洒热血。

    朴珍荣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表弟,哭笑不得,但是被缠得没办法,就把手下的一家酒吧委派给他,崔荣宰倒也没说大话,勤勤恳恳地把酒吧搞得像模像样的。

    崔荣宰见到金有谦来了像是见到救星了一样赶紧凑到他旁边,跟他小声嘀咕着,“医生在里面,嘉尔哥和宜恩哥陪着呢,现在不让进,好像说珍荣哥麻醉没过还没醒呢....”

    话音还没落,门就被拉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门口这架势生生被吓住了,还好段宜恩及时出来解了围,一个眼神让门口等着的人乖乖低头垂手,这才客气地请着大夫离开了。

    王嘉尔也跟了出来,看见金有谦和崔荣宰两个人杵在那里就火急火燎地把两人拽进了屋,小声叮嘱道,“你们俩来得正好,我和Mark得回帮里处理下这件事,珍荣床前没人看着,你们俩在这盯着,我留几个弟兄在外面守着,你们就等着珍荣醒就行。”

    崔荣宰连忙点头如捣蒜,金有谦也低声应了,王嘉尔这才放心,拉着刚刚送完医生回来的段宜恩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个人坐在床前守了一会儿,崔荣宰说他去洗个苹果这样珍荣哥起来以后就能削给他吃了然后端着一盆苹果就走了。

    金有谦心说你洗这么多是想给珍荣哥吃啊还是你自己想吃啊。

    还没等他腹诽完,床上趴着的朴珍荣就呢喃着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咕哝。

    金有谦以为他是醒了要交代什么,连忙趴过去听,分辨了一会儿,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在范.....”

    这就是朴珍荣在昏迷中,无意识说出来的话。

    林在范,他连在这种时刻想到的,也都是林在范。

    金有谦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心头的滋味究竟是苦涩还是别的什么复杂的感觉,他只觉得在这个屋子里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等崔荣宰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告诉他自己还要回一趟学校就先走了。

    然后不顾惊诧的崔荣宰,就这样狼狈地逃离了那间病房。




    金有谦后来还是跟朴珍荣告白了,带着破釜沉舟般地不顾一切的表情。

    “珍荣哥,我喜欢你,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朴珍荣坐在病床上,震惊地看着金有谦的眼,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一直当成小弟弟来看待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需要仰头才能对视的男人了。

    运筹帷幄,泰山崩于面前也面不改色的朴珍荣竟然有些结巴了,“有谦啊...我,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来看的啊....这....”

    金有谦急切地上前一步,抓住朴珍荣的手,恳切地说道,“珍荣哥,我就不行吗?我一定会比林在范做的好的。”

    朴珍荣的脸色在金有谦提到“林在范”三个字的时候明显黯然了一下,然后他缓慢又坚定地把自己的手从金有谦的手中抽出来。

    “你们是不一样的,有谦。”

    夕阳还没有完全被黑暗吞没,地平线上还有最后的一丝余晖,透过病房的玻璃映进来,在朴珍荣雪白的侧脸上留下一道绯红的痕迹,唇齿开合,像是流出来的鲜血。

    “我喜欢林在范,已经快要二十年了。”

    然后朴珍荣对金有谦娓娓道来,一个十分俗套的英雄救少年的故事。



    金有谦听完,他看着朴珍荣眼中闪动着的光芒,那是一种只有在提到“林在范”这三个字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特别的光芒。

    但是他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林在范现在已经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难道你就要一直这样拒绝其他人吗?”

    朴珍荣目光沉沉,“他走了便走了,我喜欢他,又关他什么事呢?只不过觉得有点可惜罢了,可惜他不喜欢我。”

    金有谦愣愣地听着,知道自己定是没有机会了,失魂落魄地就这样直接走出了病房门,刚好进来的王嘉尔不明就里,想要追上去,却被朴珍荣拦住了。

    “有谦大了,让他自己处理自己的事吧。”

    


    因为被朴珍荣拒绝,金有谦不愿意见到朴珍荣的面了,于是他不回朴宅,在不同的朋友家辗转过夜。

    朴珍荣也只是派人确认他的安全,别的并不多插手。他知道金有谦需要时间。

    白天金有谦还是按时去上课,只是与以往截然不同地冷酷阴沉,到了晚上,他就在崔荣宰的酒吧里放纵自己。

    金有谦知道这家酒吧是朴珍荣的,但是城里一大半的酒吧都是,他倒是有心逃开,但是转念一想也就懒得折腾,反正不管怎样,自己总是在朴珍荣的监视下的,去自己家的酒吧倒是省事。

    金有谦跟崔荣宰年纪差不多,兴趣也相近,两个人本来就十分投缘,所以金有谦也乐得在崔荣宰的酒吧里一醉方休。

    只是他总是感觉有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是错觉吧,金有谦拢了一下头顶的发,仰头把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身后的卡座上突然喧闹了起来,一些不堪入耳的粗词糙句飘了过来。

    “哟,小美人儿,一个人来酒吧玩啊,看你这样是不常来吧?这种地方是很危险的哦,不如让哥哥我来保护你吧?”

    听着,金有谦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并不爱多管闲事,但是这人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招人厌了,于是他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斑斑还穿着他常穿的白色短袖,外面罩了一件藏蓝色的外套,整个人惊恐地缩成一个小团躲在卡座的最角落,旁边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正朝他逼近,一双脏手就快要落到斑斑身上了。

    金有谦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也没想地一把把那个男人从卡座里扯出来,一拳挥了上去。

    那人猝不及防,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转回头来的时候整个右边脸上都开始泛红了,于是目呲欲裂扑了上来,金有谦也不甘示弱,两个人缠斗在了一块。

    斑斑在旁边手足无措地站着,想要拉架却也知道凭自己的小身板拉也拉不住,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围的人,可是大家都只是看热闹,没人愿意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插手这个烂摊子。

    金有谦瞅准了一个空档,一拳把那人撂倒在了地上,许是打得眼红,他竟回身随手从酒桌上拿起一个空酒瓶就要再上去补一下。

    斑斑吓坏了,这一瓶子下去肯定要见血的!他生怕金有谦一个冲动犯下大事,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拦得住金有谦,冲上去就一把揽住金有谦的胳膊,死死地拉着他。

    “有谦啊!不行!会出人命的!”

    金有谦挣了几下,可是斑斑像是潜力爆发了一样死死地抱住他的手臂不放,金有谦硬是没拽动自己的胳膊,反而因为酒喝多了站不稳的缘故把自己搞得歪歪斜斜地倚在了斑斑身上。

    斑斑心里一半慌张一半绝望,正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档口,一个冷面鹰眸的男人走了过来,还显得好像认识金有谦一样。

    斑斑像是个落水的人看到了稻草一样,就是救不起来自己和金有谦也要拼命去抓一抓,但是幸好他们还是幸运的。

    这个男人明显偏向金有谦的意思很明确,而刚才那个还气势汹汹的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男人却好像是矮了一头一样,甩下几句狠话就灰溜溜地跑了。

    斑斑长出一口气,忙不迭地朝这个气势不一般的救命恩人连声道谢,可旁边醉醺醺的金有谦却一点儿也不承情,冷冷地笑了几声,讥讽了那人几句。

    那个气势不凡的男人听到金有谦说一位叫珍荣的受伤了,突然地惊慌起来,一扫刚才只身镇场的气概,慌张地跑开了。

    斑斑在心里叹了口气,怀着善意想,想必这位的心里也是有那位珍荣的吧,希望他们能修成正果就好了。

    但转念却觉得不对。

    他刚才虽然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但是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金有谦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的意思:金有谦跟一个叫珍荣的人表白了,但是对方拒绝了他。

    如果那两个人在一起了,那有谦怎么办?

    斑斑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向低着头倚在沙发上的人。看着昏暗的灯光下金有谦眼角沁出来的晶莹液体,斑斑的心脏像是一下子被谁攥紧了。



    斑斑不傻,他怎么会看不明白金有谦一直以来不明显却坚定的拒绝意味,但是他乐得装迟钝,只要还能有机会跟有谦说话,看到他的笑,斑斑愿意当一个傻子,成为甘心照顾金有谦的好朋友。

    “斑斑啊,你真是我的好亲故啊!”金有谦一遍又一遍地向周围的人炫耀似的这样说,一双凤眼勾得像淬了毒的小弯刀。

    斑斑只能笑。

    当傻子太累了,就算再怎么假装若无其事,心还是会痛的。

    所以当金有谦毫不犹豫地丢掉斑斑对他的一切示好的举动的时候,他觉得也是时候丢掉自己无望的恋情了吧。

    他回去蒙着被子哭了一晚,把室友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然后第二天起床以后,顶着一双哭肿了的桃子眼,把前两天他给金有谦整理好但是还没来的及送出去的复习资料一股脑塞给了一脸懵的室友。

    斑斑决心要忘记金有谦,他删掉金有谦的电话,躲开金有谦的视线,绕着金有谦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成功了的时候,出现在课堂上的金有谦整个人却显得失魂落魄的。

    斑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再关心他了,可是本来盯着老师的视线却一次次不由自主似的往金有谦的方向看。

    于是他自我安慰道,我只是在关心同学而已,真的,我一点点私心都没有。

    但是在心底他也知道如果只是关心普通同学的话,自己走得也太远了。

    他缩在卡座里偷偷地瞄着隔壁金有谦从沙发上露出来的头顶,整个人在跟他格格不入的酒吧氛围里显得格外慌张又突出。

    所以被奇怪的人盯上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斑斑惊恐地看着向他逼近的人,也不敢大声呼救,生怕引起来金有谦的注意,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偷偷地跟踪他。

    但是事与愿违,金有谦还是发现了,并为了他跟对方打了一架。

    事情发展的路线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斑斑已经慌张地不行了,然后又是一记重磅炸弹:金有谦一直有暗恋的人,但是现在失恋了。

    斑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了可能出现的机会而开心,还是为了伤心失落的金有谦而担忧了。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金有谦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小声地哄他,“有谦啊,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金有谦睁着醉意朦胧的眼睛瞟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沉默地任凭斑斑带着他往柜台方向走去。

    “那个,你好...请问有没有急救药箱可以借用一下?”

    斑斑试探着跟吧台后面忙碌的崔荣宰搭话,崔荣宰一转头,就看见金有谦杵在旁边,一脸红红紫紫的好不精彩,当场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有谦啊,你这是怎么了?啊,难道刚才在范哥去处理的乱子是你干的?”

    金有谦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结果正好牵动了受伤的眼眶,疼得他轻轻地“嘶”了一声。

    斑斑着急地在金有谦脸上比划着,但是又不敢落下去,只能焦急的说,“你小心一点啊...”

    崔荣宰见状赶紧给斑斑了一把楼上休息室的钥匙,并告诉他药箱放置的位置,叫他带着金有谦赶紧上楼处理一下伤口。

    斑斑千恩万谢地跟崔荣宰告了别,费力地搀着金有谦上了二楼。

    斑斑先拿酒精给金有谦的伤口消了毒,然后小心地拿干净的纱布包好,又去找了些冰块用帕子包了给他放在脸上消肿。

    在斑斑做这一切的时候,金有谦一言未发,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冰凉的冰块打散了熏蒸的酒意,金有谦现在已经是半清醒的状态了。

    等处理好脸上的伤以后,斑斑坐在金有谦对面,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膝盖上放好,低着头开始认真地处理他手上的伤。

    从金有谦的角度,可以看到斑斑低垂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像两把小扇子一样。

    “你为什么在这儿?”金有谦突然出声。

    斑斑的手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你也算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受伤的,我帮你处理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金有谦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是说你为什么来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知道吗?”

    斑斑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知道....”

    “那你来干嘛?知不知道这种地方很危险的,像你这种什么也不懂的家伙来这里简直就是羊入虎口知道吗!”

    金有谦看着一直沉默的斑斑,心头的火气越窜越高,但还没等他爆发出来,斑斑终于抬起头来,朝着金有谦惨然一笑,小声地说,“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喜欢你呢?”

    金有谦一下子愣住了。

    金有谦一直在等着斑斑主动跟他表白,这样他就能干脆利落地拒绝他了——以前的金有谦一直是这样想的。

    但是看着斑斑眼圈里滚着泪珠,脸上还逞强一般地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只是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下掉,看起来又像哭又像笑,金有谦的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斑斑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慌忙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你就当做没听见吧....”

    边说着边快速地给缠在金有谦手上的绷带打上最后一个结,站起身来就要走。

    金有谦来不及多想,伸手抓住了斑斑的手,这一抓,两个人都愣住了。

    金有谦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想抓住斑斑,于是就这样做了。

    斑斑不知道金有谦想要做什么,只能噙着泪不安地看着他。

    金有谦像是被斑斑的眼泪蛊惑了,抓着斑斑的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依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把他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问,“你是喜欢我的吧?”

    斑斑慌极了,下意识地开始使劲摇头,但是与此同时眼泪流的更欢了。

    “那你当我男朋友吧。”

    斑斑一下子呆滞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金有谦。

    但是金有谦倒是一脸认真,“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但是作为男朋友的话,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对你好的。”

    斑斑看着他,脑子里飞快地转过几个弯,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金有谦想借着跟自己谈恋爱忘记那个叫珍荣的人。

    于是斑斑缓缓地点了点头,又把自己埋进了金有谦的怀里。

    自己是治疗剂也好,替身也罢,能够真的跟金有谦在一起的机会到哪里还能再找得到呢?

    这样美好的梦,就是只有一秒钟,斑斑也愿意奋不顾身地投进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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